苗族民间流传有“天上雷公大,地上娘舅大”“爹亲叔大,娘亲舅大”的说法。在平时的交往活动中,娘舅家客人的地位显得格外尊贵,享受不少“特权”。这种崇舅古俗及娘舅家享受的“特权”主要突出表现在红、白喜事两个方面。
旧时,苗族民间在娶亲嫁女、丧葬等红白喜事活动中,娘舅家享受的“特权”就显得十分突出:外甥娶亲或外甥女出嫁,必须提前半个月用大红请柬发送到娘舅家,在外甥娶亲或外甥女出嫁的前一天,娘舅家几十名男女宾客浩浩荡荡地向目的地进发。外甥家在大门外摆香案(香案上燃香点烛、摆供果、熟菜等)、锁呐鞭炮齐鸣隆重迎接。娘舅家宾客进屋后,安排在最洁净、最气派的房中歇息。宾客们坐下后,立即有人端来热水让客人们洗脸洗手,然后将瓜子、油茶、甜酒等恭敬地端递到客人手中,让客人们享受。正式开餐时,娘舅家男女宾客中都分别由一名辈份最高的坐首席,主东家指定一名本家族中德高望重、有一定身份的长者作陪,以显示出对娘舅家客人的尊重。娘舅家客人在外甥家吃住两三天的过程中,在招待方面稍有不周到就会受到指责;娘舅家客人们酒醉饭饱后回家时,外甥家除了打发丰厚的礼品外,还要燃放鞭炮送到大门外。待娘舅家客人走远后,外甥家的全体成员才敢轻松地舒一口气。旧时,娘舅家有优先娶外甥女作儿媳的“特权”,如今,此“特权”被废除。
若家中老母亲因病仙逝,孝家必须备一份丰厚的“报丧酒菜”(猪肉、酒各20斤,鸡鸭各1只,鱼1条,鞭炮1万响,冥钱10叠等)到娘舅家报丧,十分小心地向娘舅家告知亡者逝世的原因及上山安葬的具体日期。娘舅家为首者则召集七大姑八大姨数十人在为首者家中将这些报丧酒菜吃完后,在指定的时间内赶到外甥家,孝家照样摆香案隆重迎接。全体孝眷必须恭敬地跪在香案两旁恭迎娘舅家奔丧队伍,并尽量大声嚎哭,尽力制造悲哀气氛。娘舅家男女宾客入室行丧礼后,逐一至棺木前瞻仰亡者遗容,她们趁机检查亡者身上是否有伤痕、是否属正常死亡;查看亡者身的寿衣数量及新旧程度,孝子得到娘舅家许可后才准掩盖棺板。若查出亡者在生前曾受到其子女虐待或因病不治至死等不孝行为,娘舅家的女客人则对不孝外甥“群起而攻击”,进行严厉的谴责,“批斗”场面与解放初期斗地主相似。这时,有不孝行为的外甥只能跪在娘舅客人面前接受严厉的“批斗”;一些已尽孝的外甥就是有理也不敢争辩,直到娘舅家众妇女教训完毕,得到谅解和允许后才敢起身。但大多数舅舅却十分开明,对外甥们的“请罪”只轻描淡写地教育几句,就将跪拜已久的外甥扶起来,故外甥与舅舅的关系往往比舅妈密切。
苗族民间这种崇舅古俗其实是远古时期母系氏族社会的遗风,是母权制和母系社会的一种表现形式。5000年前以女子为中心的母系氏族社会的辉煌时代虽然早已逝去,但妇女们并不甘心自己至高无上的地位被剥夺,仍然以“娘亲舅大”的形式保留下来,并表现在日常生活中,这是妇女们在暗中向父系氏族过渡后的一种反抗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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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杨盛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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